新北樹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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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重啟核三辯論 吳亞昕第二次發言逐字稿

(使用雅婷逐字稿語音轉文字)

次的公投主文是在討論是否要重啟核三,但我認為它背後真正要問的問題是:對於台灣而言,什麼樣的能源路徑選擇才是對我們自己的未來真正負起責任的。

40年前,台灣社會選擇了核能,當時人們普遍對核能充滿信心,認為這是安全先進的能源選項,甚至樂觀地認為我們很快就會找到處理核廢料的方式。但是福島核災打破了這個神話。我們親眼見證了核災是如何在自然災害和人為疏失的交錯之下爆發,為當地的居民、環境,甚至日本全國都帶來長遠的創傷。

更現實的是,直到今天,台灣仍然沒有任何一座核廢料的最終處置場,包括低階與高階核廢料。低階核廢料一直被堆置在核一、二、三廠之內,以及蘭嶼之上。

燃煤發電曾是許多人認為台灣的經濟支柱之一,但我們也看到了它帶來的代價,包括嚴重的空氣污染和碳排放問題。這些當年的決策者沒有想到,或者選擇性忽視的問題,便是現在的我們必須去承擔並設法改善的事情。

2024年總統大選時,各黨的候選人都提出了自己的能源配比,背後的核心其實都是在回答同一個問題:怎麼樣的能源配比,才能為台灣未來留下更安全、永續的能源結構。其中三黨提出的再生能源占比在 27% 到 30% 之間。

如果我們都同意再生能源是台灣未來的方向,我們就更應該要去面對發展再生能源過程中遇到的問題,而不是對它一再的污名化。同時,如果我們對核能還有分歧,就更應該回到科學和理性上去討論:我們重啟一座建在地震帶之上、已經除役的老舊電廠,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選擇?我們是否有足夠的專業能力和安全措施去應對?台灣是否有準備好在發生意外時要付出的代價?

台灣的能源政策不能一再重複過去的錯誤,也不應該把責任丟給我們和未來的世代去承擔。台灣需要的是一個可行、永續並且負責任的轉型方向,而不是對風險視而不見的退步選項。

從 40 年前,甚至遠在我出生以前,你們就不斷告訴大家,核廢料很快就會找到方式處理。但是現在呢?今天我們連一座最終核廢料的處置場都沒有。我們要如何相信核廢料是有解的?核三廠即便重啟,它的發電期間也有限,但是核廢料的風險將會陪伴著我們幾百年甚至幾萬年。而真正要承擔這個核廢料難題的,不正是我們這一群正要邁入社會的青年嗎?

所以我認為,台灣現階段不應該選擇重啟核三。這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因素,就是核廢料處置無解。

2018 年,黃國昌先生曾以反核代表在公投的意見發表會中,表達他對核廢料最終處置的看法。當時他指出,所有人都知道核廢料的問題非常困難,即使是低階核廢料要遷出,最大的困難是沒有人希望把核廢料放在自己家鄰近。這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台灣在十幾年前進行低階核廢料最終處置場選址過程中遇到的困境。

2012 年,經濟部公告遴選出的地點是台東達仁鄉和金門烏坵鄉,但因為在地反對聲浪太大,當地政府決定拒絕辦理公投,選址程序因此卡關,直到今天仍沒有任何進展。

黃國昌當時也質疑:如果事情這麼簡單,為什麼全世界這麼多科技比台灣先進的國家中,只有一個享有特殊地質條件的芬蘭找到最終處置場,而其他國家都還在傷腦筋?直到今天,核廢料的問題仍舊無解。這不單是技術問題,也不是政治口號可以解決的。我們透過什麼樣的程序、如何處理核廢料,以及最終由誰去承擔核廢料的風險,這些都關乎到社會的公平正義,也關乎我們是否真正考慮到台灣的每一個人。

今天當黃國昌選擇站在重啟核三的一邊,難道是因為核廢料的風險變小了?還是因為政治立場改變,風險就能夠被接受了?我們這一代的人不會遺忘,也沒有辦法忽視核廢料對未來的影響。

很多人會說,廢料的問題並非無解,還會附上一些看起來很合理的理由,包括:根據台電公司的計畫,他們預計在 2028 年,也就是三年後,將完成選址程序。但是目前立法院連選址辦法都還沒有制定。國外選址通常也需要耗費 10 至 15 年之久,因為這個過程中必須進行長期調查、設計和安全評估。有人說,只要政府和台電認真去做,台灣在 2055 年就會有最終處置場。

但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以目前的進度來看,專家認為是一定會跳票的。這種樂觀的說法其實忽略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核廢料處置中的道德責任。

德國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參考。2011 年福島核災後,德國政府決定走向「零核家園」,並成立道德倫理委員會,從道德和倫理的角度為政府提供政策建議。關於核廢料,這個委員會認為,要解決核廢料問題,最重要的前提是先停止核電廠。

為什麼呢?因為只有當停止核電廠,核廢料的總量才有辦法被估算;只有不再增加核廢料,才有辦法真正處理核廢料。所以,現在停止核電廠的運作,是台灣要處理核廢料最關鍵的一步。如果我們還繼續使用核電、繼續製造更多的核廢料,那這個問題就永遠沒有辦法被好好解決。

核廢料的處置更是攸關世代正義的問題,因為核廢料要數千年甚至數萬年後才會安全。我們沒有資格為了自己這一代的電力需求,就把風險全數丟給下一代。

所以我想問:如果我們今天繼續選擇使用核電,我們還有資格要求地方去接納核廢料嗎?我們還有辦法告訴後代,我們已經盡力了嗎?

我們反對重啟核三,就是要拒絕這種不斷延後責任的能源政策。我們要的是一個願意誠實面對核廢料、不再繼續製造更多問題的政府。

黃國昌曾說,從過去的經驗與事故,他沒有辦法負責任地告訴下一代,這是一個負責任的能源選擇路徑。現在他會認為重啟核三,對我們這一代是負責任的能源選擇路徑嗎?

今天我跟黃國昌先生一樣,我們都是公民,我們都秉持著良心站在台上,而我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有資料佐證。然而,我想再次重申,選擇任何一種能源都有必須付出的代價。我們從來不認為哪一種能源就是完美的、是唯一可行的。更重要的是,我們願意站在科學和理性的角度去討論,看清楚每一種能源背後的風險,同時正視在能源選擇過程中牽涉到的深層社會正義問題,並在不斷的溝通與討論當中,逐漸凝聚台灣的共識。

既然叫做能源轉型,就代表我們必須做出改變。而改變的過程必然會帶來種種困難。台灣的能源轉型,包括如何減少燃煤、如何增加再生能源,其實都還是現在進行式的問題,這些問題更是我們這個世代就應該關心並一起解決的。

如同黃國昌先生在 2018 年所說,維持穩定電力是大家共同的責任,但發展核能不是萬靈丹,核電終究不是面對這些問題唯一的解方,更不是良好的解方。

我今天站在這裡,不單單是希望我的聲音能被聽見,我更希望整個台灣社會都能夠更願意傾聽,並重視我們這個世代的聲音。8 月 23 日,我即將投下我人生中的第一票。今天站在這個台上,是因為我希望這些關鍵的問題能夠被討論清楚。這是我們最能為自己這一代以及未來世代負起責任的方式。

在這些風險都還沒有被釐清的情況下,是否重啟核三這個問題,不應該被草率地由全國公民投票來決定。8 月 23 日,請大家出門投票,投下「不同意」,讓我們一起為台灣的能源選擇負起責任。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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